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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书仪 母亲是树

时间:2023-06-14 00:32 点击次数:106

  《寻常百姓家》是么书仪纪念她父母的一部书。么书仪的母亲出身于唐山的官宦人家,出嫁后是家庭妇女;父亲是小土地所有者的儿子,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做股票和投资小工厂的商人,是1949年后的失业者和临时工,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后的个体户,是九十年代股票市场开放后投资做股票的人。他们是中国众多老百姓中的两个,而这本书讲的是一个普通人家在二十世纪中国不断变迁的社会中生存、奋斗、寻找希望的历史。

  “男主外、女主内”是中国的传统,也是么书仪父亲和母亲一生的分工原则,在么先生的记忆中,父亲终日是在外面奔波,而“家里”都是靠母亲维持着生活的运转;父亲每个月把钱交给母亲,母亲主持过日子,处理日常所有的问题,似乎母亲比父亲还有主见……

  时值母亲节,文献君从《寻常百姓家》中节选了么书仪与母亲之间发生的故事,让我们一起来感受一个寻常母亲身上独特的气质和精神,也祝所有的妈妈们节日快乐。

  “见识”就是人在生活中识事和办事的见解、主意、策略和态度,母亲的见识是我的亲历。

  记得那是我初中毕业的1960年的暑假,当时的三十九中有十个初中毕业班,学校从五百多个毕业生中,拔出了一个金质奖章和两个银质奖章,按照当时教育部的规定,这些学生都有资格被保送到自己申请的学校去读高中。教政治的班主任伍老师找我谈话,她说:“虽然你获得了银质奖章的荣誉,可以选择去好的学校读高中,可是你应该感谢母校对你的培养,你也可以‘自愿’留下来,继续在三十九中上高中,将来考上好大学为母校争光……怎么样?你有什么打算?”面对伍老师的义正词严,我张口结舌了好一阵子才说:“我妈想让我上师大女附中……”伍老师说:“那明天我到你们家去和你妈谈一谈。”

  回到家里,我对母亲学说了伍老师的话,并且告诉母亲明天伍老师要来家访,母亲说:“知道了,咱们把家里收拾干净,别让人家笑话。”

  第二天,伍老师到了我家,母亲客气而尊敬地请伍老师上坐、敬茶,然后就欠身坐在一边。伍老师仍然硬话软说,搬出了大道理,母亲微微一笑然后客气而坚决地说:“您把我的女儿培养成了银质奖章,我非常感激,可是,我盼望女儿上师大女附中已经盼了三年,保送也是国家的政策规定,我们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再说,她到哪儿考上好大学,也是三十九中的光荣……”伍老师显然是事先对这个“家庭妇女”缺少思想准备,当时就有点无言以对,两个人又勉强地寒暄了几句之后,母亲就把表情不悦的伍老师送出了家门,第二天,伍老师给了我一张表格,让我填写保送志愿,没有再提家访的事……

  事实上,从三十九中到师大女附中是我一生之中命运的转折,当年的母亲心知肚明。

  1963年在我高中毕业的时候,父亲的收入已经捉襟见肘,家里的生活已经是月月亏空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仍然咬着牙说是:“家里无论多难,也供你们上学,你们能考到哪儿,我们就供到哪儿!”在那一年,我考进了北京大学中文系。

  我得感谢父亲——在我初中毕业的时候,父亲没有让我去做学徒工以解燃眉之急,那时候,学徒工每个月可以挣十八块钱,三年出徒之后就可以挣到三十多块钱,对家中日趋窘困的生活也是不小的帮助呢。在我高中毕业的时候,父亲仍然支持我上了北京大学,而且知道北京大学的学制是五年。

  我更得感谢母亲——母亲的思绪清楚,心明眼亮,知道自家可以做什么和能够做到哪一步,“北大毕业生”是母亲送给我的、一生受用不尽的礼物。

  为了我考上北大,父亲和母亲都很高兴,我至今记得他们脸上辛酸的笑容,那笑容让我今天想起来还会心痛。

  记得在“录取通知书”下来以后,母亲对我说:“其实,你爸爸想让你上师范学院,师范学院四年毕业,不收饭费,还发钱可以买书,咱们家其实上不起北京大学,这一次你考上了北大,咱们就得靠助学金了,穿的、吃的都不用跟别人比,别人看不起也不用难受,把心一低,五年很快就过去了,等到大学毕业了,谁也不比谁低……”

  我知道1963年年中在报考大学填志愿的时候,父亲和母亲讨论过师范学院和北京大学的问题,父亲说:“报考师范学院吧!四年毕业,吃饭不要钱,每个月还发零用钱,咱们家有点供不起了。”母亲说:“孩子要是有能力考上北大,就让她报北大,咱们支持她是为了将来不留遗憾,孩子也知道家里供不起,如果考上北大就让她申请助学金,考不上北大再上师范学院也不迟。”父亲后来就同意了母亲的道理……

  在北大的日子里,母亲的预言一一实现,当我遇到公开和不公开的轻蔑的话语和目光的时候,是母亲的话一直温暖和支持着我,我才能度过去……

  和父亲母亲一起度过的艰难岁月,让我从小就懂得了生活是什么,我向父亲学会了吃苦耐劳、勤勉努力,我向母亲学会了让自己遇事就“扛着”(有担当),然而却总是缺少母亲的见识和风度……

  在后来的生活中,当我遇到困难需要决定弃取的时候,在无形之中常常会想:要是父亲和母亲会怎么做呢?

  母亲书比父亲读得多,毛笔字也比父亲写得好。我能够背诵的第一首诗“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飞作白蝴蝶,泪水染成红杜鹃。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就是听到母亲在清明节吟诵时学会的,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是《千家诗》中南宋人高翥的《清明日对酒》。

  可是,她遗憾自己“没赶上新社会”,所以结婚之后就成了“家庭妇女”,她生过九个儿女,只剩下五个(一个儿子和四个女儿),此外就是无止无休的协助丈夫、抚养儿女……

  几十年如一日,每个月母亲都是从父亲的手里接过钱过日子,而且还要遵守父亲的习惯——天天记账:酱油一毛、醋八分、煤球一块五,剩余几块几毛几……每天晚上出账是我们家的“晚课”,有时候“差账”了,我们全都有责任帮助母亲回忆,因为买东西经常是我们姐妹的事情。每当这个时候,我们母女都是相互启发着、挖空心思地想啊想,而父亲的脸色总是不好看——不是责怪母亲花钱不妥当,而是规定每天不能“差账”,他不明白为什么当天的那么点儿花销就记不清楚了……

  这样的事情其实很是伤了母亲的自尊心,母亲觉得,如果自己挣钱就不用这样了……

  母亲从心里并不重男轻女,在她的心里,只要好好念书努力工作,女儿不一定不如男儿。母亲不止一次地对我们说:“老一辈的女人就是相夫教子,可是你们不一样,你们赶上了新社会,你们要是好好念书,将来就能够自己挣钱,和男人一样。”母亲觉得“新社会好,男女平等”。

  “工作”是母亲的一个“梦”,她羡慕女人和男人一样天天上班、羡慕女人在公共汽车上不用每次买车票,而是掏出月票朝着售票员那么一晃,然后再把月票装进口袋……

  1958年,“”来了,街道上天天开会,动员家庭妇女们参加工作,不用说当时报纸上、广播里、街道干部们对于政治形势热情澎湃地宣讲,对于前景激动人心的描述,单只是可以“工作”,可以不再当“家庭妇女”这一项,就对母亲有足够的吸引力。

  母亲首先就被选中当了街道上家庭妇女的“扫盲教师”,当母亲告诉我:她要跟我学习拼音,然后要去当“扫盲教师”的时候,我才发现母亲的脸上有着那么丰富的表情和笑意……

  母亲用心而且会学习,在我的杂乱无章的教授之下,从来不曾接触拼音字母的母亲,很快就学会了拼音。之后的每天下午,母亲都是按时去给她的学生们上课……学生们称呼她“李老师”,这一定是她一生中的盼望和向往,我能感觉到母亲心里的快乐……她虽然并不耽误给我们做饭,可是我觉得她的心已经另有所属……

  几个月之后的某一天,母亲带回一个白色的搪瓷茶缸,上面烧上了六个红色的大字——“优秀扫盲教师”,这是母亲唯一的一次“参加工作”,虽然短暂、虽然没有报酬,可那是对于母亲的一次“证明”……

  这之后,记得父亲和母亲为了母亲能不能去“参加工作”细细地算过一笔账,最后的结论是:母亲挣的钱不够支出全家“吃食堂”和小妹的“托儿费”……母亲的工作梦也就结束了……那年母亲四十二岁,那是她做的最后一个白日梦……

  大概是1960年,哥哥在重庆工作的时候来北京出差,他办完了事回重庆的时候,在北京买的汽车月票还没有到期。那时候,月票是有工作需要天天上班的人才会买的,对于我们家来说,月票是一种令人羡慕的消费品。

  母亲在哥哥走后,从月票上仔细地撕下哥哥的照片,又小心地贴上自己的,然后就出发了,她说:她要去前门大栅栏的杨梅竹斜街看望她的三姨母,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去看她了……傍晚,母亲回家了,悄悄地对我说:她被售票员查出来了,哥哥的月票被没收了……她很纳闷:“为什么售票员不查别人单查我呢?是不是我不像是有工作的人呢?”母亲沮丧的主要原因好像并不是“被售票员查出来了”丢面子,而是自己“不像是有工作的人”……

  后来,每当我们姐妹有了工作的时候,母亲都非常非常地高兴,她嘱咐每一个自己的女儿:“好好干,能够自己挣钱,比什么都强……”我至今记得母亲热烈的眼光,从中读到母亲自己的“理想”在女儿身上实现时候的欣慰……

  到了我有了女儿的时候,我已经在人生的经历之中,认同了母亲教给我的传统观念,可是,当我教导女儿的时候,却再也行不通了——她长时期的逆反心理加上毫无章法的新年代的新理念,伙同负载着新年代和新理念的报纸和媒体,合谋教育过来人“怎样做父母”。

  经常感觉到对母亲自愧不如的我,越来越多地思念母亲的所有的一切……想起六十年代的困难时期、想起母亲的有决断有担当、想起母亲和父亲一起支撑着、荫蔽着把我们养大,在艰难困苦中,让我们都得到了可能的最好的教育,让我们都能够自立……

  每当我回想这一切的时候,母亲抱着妹妹,面带着含蓄的微笑,修饰整齐的眉毛,身穿着黄色的缎面旗袍,站在碧纱橱的棂条花格隔扇前的身影,总是最先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像是一幅永不褪色的油画。

  《寻常百姓家》记述的是一户寻常人家在20世纪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它的起点是1990年代么书仪老师一点点积攒起来的36盘录音带。这本书的骨架就是从这些实物和基于那36盘录音带的文字中生长出来的。它记述的是普通一家人的历史:祖父辈生活在河北丰润县农村,克勤克俭经营杂货铺;父辈带着全家实现从农村到城市的迁徙:先是搬到唐山,继而是天津,最终落脚北平;子女一辈在1949年之后天翻地覆的巨变中,求学、工作,实现了从商人家庭到知识分子家庭的转变。

  么书仪,1945年生。1968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1978年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毕业后任职于社科院文学所。2006年退休。著有《元人杂剧与元代社会》《元代文人心态》《晚清戏曲的变革》《程长庚·谭鑫培·梅兰芳:清代至民初京师戏曲的辉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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